今年的光明节和以前一样。家里来了好多亲戚,到处都是好吃的,厨房飘来阵阵香气。姨奶奶萝西已经到了,她是奶奶的姐姐。家里还有爸爸妈妈,我们三个孩子,以及叔叔和他的家人。爷爷奶奶进门的时候,爸爸连忙上前拥抱,奶奶像往年一样带着土豆。很小的时候,我一直以为那土豆是直接吃的,或者妈妈会用它做土豆饼。但事实并不是这样。
太阳落山后,我们点燃九只烛台的第一支蜡烛,围坐在餐桌前,光明节的第一个夜晚要做特别的祷告。爸爸给我们每个人的盘子里分了一块沾满着汁的肉,妈妈端来土豆饼和满满一碗果酱。蜡烛就燃烧殆尽,火苗的影子在天花板上摇曳。大家围着餐桌聊天。所有能让家人聚在一起的节日我都喜欢,但是或许,我最爱的还是光明节。
奶奶握住姨奶奶萝西的手。“好吧,故事发生在我们年轻的时候。我们被迫跟家人分开,进了集中营,那里叫‘布痕瓦尔德’,在德国。那时候发生了一场战争,德国人不喜欢犹太人。”“为什么?”妹妹碧丝问道。我很清楚地记得每个人都曾经问过这个问题,小山姆很可能会是下一个这么问的人。奶奶耸耸肩,爷爷接着说:“德国人不喜欢很多人,并不是只针对犹太人。”爷爷并没有进过集中营,奶奶到美国以后他俩才认识。
“年龄大一点的女人去田里干农活。”奶奶的继续说, “萝西和我留在厨房。我们又瘦又小,能被留下来帮厨真是个奇迹。”奶奶向后靠着椅背上,闭上眼睛,脸颊颤抖着。“那么多美食,没有一丁点儿属于我们。”我看了一圈餐桌,虽然已经饱了,可是妈妈准备的美食还剩下好多。我根本无法想象挨饿是什么感觉。
姨奶奶萝西摇着头说: “莉莉,我根本没有勇气给你打气。’ “是你扶着我走出来的。”奶奶说。“如果他们抓住您,会怎么样呢? ”露西追问道。姨奶奶发出一声小小的呻吟。“在那儿,当场就……幸好,我们都没事儿。”奶奶说着握紧了她姐姐的手。
“就像今天这样,我挖空的那个土豆。”奶奶凝视着手里的土豆, “我们把挖出来的土豆瓤都吃掉了。”南斯突然说: “生的?太好笑了! ”奶奶笑着点点头。“非常美味!比任何糖果都好吃。接着,我们把那块人造黄油塞进土豆里,又从萝西的裙子上拽下一根线头捻成灯芯,点燃。”她顿了一下, “就这样,我们拥有了一支光明节蜡烛。”“那支光明节蜡烛点亮了我们, ”奶奶说着,眼角泛起泪光, “它把我们照得像星星一样亮。”碧丝疑惑地问: “它是怎么点亮你们的呢,奶奶? ”“在我们的信念里,亲爱的,也在我们的心里。”
奶奶擦干眼泪,大家站起身来。“我可以来拿它吗? ”我问道。“可以。”奶奶说。我把这支特殊的蜡烛放在窗前,它的光映在黑漆漆的玻璃上。爸爸关掉屋子里的灯,我们一起走出门。九支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烧殆尽,窗前这束火光却依然明亮。